(以案说法)虚开增值税发票无罪辩护思路解析

　　虚开增值税发票无罪辩护思路解析(广州刑事律师)

　　案件背景

　　2012 年，陈某与朋友共同出资成立了一家小型的机械零部件加工厂，这是一家典型的个体企业。陈某负责加工厂的日常生产和经营管理工作。由于加工厂规模较小，被认定为小规模纳税人，依据当时的增值税发票管理规定和税收政策，该加工厂无法为购买其零部件的客户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

　　随着业务的拓展，陈某面临着一个难题。在与多家大型机械制造企业合作过程中，这些购货企业要求提供增值税专用发票用于财务结算和税务抵扣。为了维持业务关系，陈某不得已寻找其他解决办法。后来，他通过朋友介绍，与另一家名为宏远工贸公司达成了一种特殊的合作模式。

　　在 2015 - 2016 年期间，陈某以宏远工贸公司的名义与七家购货企业签订了机械零部件销售合同。在每一笔交易中，购货企业按照合同条款将货款直接汇入宏远工贸公司的银行账户。宏远工贸公司收到货款后，为这七家购货企业开具了增值税专用发票，总共开具发票 62 张，价税合计金额高达 6803450.25 元，其中税额达到 989723.68 元。

　　司法程序与指控

　　基于上述业务操作，当地的检察机关以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对陈某提起了指控。公诉机关认为，陈某的行为符合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的构成要件，其利用宏远工贸公司的名义进行交易并开具发票，扰乱了正常的税收征管秩序。

　　案件很快进入了审判阶段，一审法院在审理过程中，对案件事实进行了梳理。法院注意到了陈某以其他公司名义签订合同和开具发票的行为，同时也审查了各方提交的证据。

　　然而，在案件的进一步审查中，一些关键事实逐渐浮出水面。辩护律师提出了有力的无罪辩护观点，并提供了充分的证据。

　　经过深入调查发现，陈某的加工厂与购货企业之间的零部件交易是完全真实的。每一笔订单都有详细的生产记录、货物运输凭证以及双方沟通的邮件和文件。这些证据清晰地表明，交易的实质是陈某的加工厂在履行供货义务，只是因为开票资格的限制而借助了宏远工贸公司的名义。

　　更重要的是，从税务角度来看，整个交易过程并未导致国家税款的损失。陈某的加工厂已经按照小规模纳税人的规定缴纳了应纳税款，而宏远工贸公司在开具发票后也依法履行了纳税义务，没有出现骗取国家税款的情况。

　　此外，陈某本人并无骗取国家税款的主观故意。他的出发点是为了维持企业的正常经营和业务关系，对于这种复杂的税务和商业规则的交织，他只是在寻求一种可行的解决方案，并非故意违反法律去骗取国家的税收利益。

　　最终，二审法院经过审慎的审理，采纳了辩护律师的观点。法院认为，陈某的行为虽然在形式上符合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某些特征，但从实质正义的角度出发，综合考虑交易真实性、国家税款有无损失以及行为人的主观故意等关键因素，陈某的行为不构成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二审法院依法撤销了一审判决，宣告陈某无罪。

　　在复杂的经济法律领域，虚开增值税发票案件一直备受关注。作为专业广州律师，为大家详细解析此类案件的无罪辩护思路，希望能为面临此类法律问题的人提供一些指引。

　　不存在虚开行为

　　(一)交易真实性的证据梳理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发票管理办法》第二十二条规定：“开具发票应当按照规定的时限、顺序、栏目，全部联次一次性如实开具，并加盖发票专用章。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有下列虚开发票行为：(一)为他人、为自己开具与实际经营业务情况不符的发票;(二)让他人为自己开具与实际经营业务情况不符的发票;(三)介绍他人开具与实际经营业务情况不符的发票。” 这一法规明确了虚开发票的界限，也为我们的辩护提供了依据。

　　在实践中，我们要仔细收集能证明交易真实发生的各种证据。比如合同、协议，它们详细记录了交易双方的权利和义务，是交易的基本框架。货物运输凭证则像是交易的脉络，清晰展示货物的流转路径，从发货地到收货地，每一个环节都应准确无误。货物验收凭证是交易完成的重要标志，证明货物的数量、质量等符合约定。还有资金往来的银行流水记录，这是交易的经济轨迹，每一笔款项的进出都应与交易内容相符。

　　例如，在企业间的货物买卖中，我们需要明确货物交付的具体细节，包括时间、地点和方式。时间要精确到年月日，地点要具体到门牌号或仓库名称，方式是送货上门、自提还是委托第三方运输等。这些信息通过相关凭证相互印证，就能有力地证实交易的真实性，从根本上否定虚开的指控。对于服务类交易，同样需要详实的记录，如服务内容的规划、执行过程的记录以及服务成果的验收报告，这些都是证明业务真实存在的关键证据。

　　(二)发票开具的合规性说明

　　《增值税专用发票使用规定(试行)》对专用发票的开具有着严格要求。专用发票必须字迹清楚，不得涂改，项目填写齐全，票、物相符，票面金额与实际收取的金额相符，各项目内容正确无误，全部联次一次填开且上、下联的内容和金额一致，发票联和抵扣联加盖财务专用章或发票专用章，按照规定的时限开具专用发票，不得开具伪造的专用发票，不得拆本使用专用发票，不得开具票样与国家税务总局统一制定的票样不相符合的专用发票。

　　我们在辩护时，要依据这些规定，对发票的开具流程和填写内容进行深入审查和清晰说明。发票上的每一个信息，无论是货物或服务的名称、数量、金额，还是开票人、开票日期等，都必须与实际交易情况完全一致，确保发票的开具完全符合法律法规和税务机关的要求，不存在任何虚假或违规之处。

　　证明无骗税故意与法规误解

　　(一)不具有骗取税款的故意

　　《刑法》第二百零五条规定了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或者虚开用于骗取出口退税、抵扣税款的其他发票罪，此罪在主观方面必须是故意，且通常伴有牟利目的。这意味着，如果我们能证明被告人在实施相关行为时，并无骗取国家税款的故意，就有可能推翻有罪指控。

　　我们可以通过收集被告人的供述、证人证言、公司内部文件以及会议记录等多方面证据来证明。例如，被告人可能只是为了方便交易结算，在复杂的商业交易中，采用了看似有问题的发票处理方式，但实际上并无非法获取国家税款抵扣或退税的意图。或者是为了解决财务记账问题，由于财务系统的复杂性或特殊情况，导致发票使用出现异常，但主观上并非想骗取税款。这些情况下，尽管行为形式上可能存在瑕疵，但不符合该罪的主观构成要件。

　　(二)对税收法规的认识偏差

　　税收法规的复杂和多变常常让纳税人难以完全准确把握。如果被告人对税收法规存在理解偏差，进而导致发票开具问题，但并非故意违法，我们可以寻找相关的培训记录、咨询记录等作为证据。

　　比如，企业财务人员因对某项税收优惠政策的理解有误，使得发票开具不符合规定，但企业并无故意虚开发票骗取税款的恶意。这种因对法规认识不足而产生的行为偏差，不应被认定为犯罪，而应由税务机关通过行政手段来纠正和处理。

　　未造成国家税收损失

　　(一)税款申报与缴纳情况

　　虚开增值税发票罪的认定核心之一是是否对国家税收造成损失。即便发票开具存在一些问题，但如果企业已经按照实际交易情况如实申报并缴纳了相应税款，没有损害国家税收利益，根据法律规定和司法实践，不应认定为犯罪。

　　例如，企业在发现发票开具错误后，积极主动地向税务机关进行更正申报，并补缴了相关税款。这种行为表明企业没有逃避税收的故意，对国家税收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害。我们在辩护过程中，要重点关注企业的税款申报和缴纳记录，将其作为有力的无罪证据。

　　(二)税务机关的认定

　　税务机关作为税收征管的专业权威机构，其对案件的认定意见至关重要。根据《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充分发挥检察职能服务保障 “六稳”“六保” 的意见》，对于有实际生产经营活动的企业为虚增业绩、融资、贷款等非骗税目的且没有造成税款损失的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行为，不以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定性处理，依法作出不起诉决定的，移送税务机关给予行政处罚。

　　这表明在某些情况下，未造成国家税收损失的虚开行为不应被视作犯罪。如果税务机关经过调查审核，认为企业行为不构成虚开增值税发票罪，或者虽有发票问题但未造成税收损失，那么这一认定将成为无罪辩护的关键支撑。

　　单位犯罪与个人行为的辨析

　　(一)单位犯罪的主体认定

　　依据《刑法》相关规定，单位犯罪需符合特定条件。《刑法》第三十条规定：“公司、企业、事业单位、机关、团体实施的危害社会的行为，法律规定为单位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在涉及单位的虚开增值税发票案件中，我们要仔细审查单位的主体资格。

　　若单位是在被他人冒用名义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案件，单位本身不应承担刑事责任，作为单位工作人员的被告人自然也不应被追究刑事责任。同时，单位构成本罪时实行两罚制，我们要明确单位的责任界限，确保无辜者不受牵连。

　　(二)个人行为与单位行为的区分

　　在法律上，明确被告人的行为是个人行为还是单位行为至关重要。如果被告人的行为是为了单位利益，且经过单位的决策程序或得到单位授权，那么责任应归属于单位。同时，要证明被告人个人未从中获取非法利益。

　　例如，在企业经营中，员工的行为是基于公司业务需求和指示进行的。若没有证据表明员工个人有故意虚开发票的行为，且公司经营活动真实合法，那么就不应将员工行为认定为个人犯罪行为，而应从单位责任角度进行考量。

　　证据合法性

　　(一)证据收集程序的质疑

　　在刑事诉讼中，证据收集必须严格遵循法定程序。《刑事诉讼法》第五十六条规定：“采用刑讯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采用暴力、威胁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应当予以排除。收集物证、书证不符合法定程序，可能严重影响司法公正的，应当予以补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释;不能补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释的，对该证据应当予以排除。”

　　我们在辩护过程中，要仔细审查公诉机关提供的证据收集程序。若发现侦查机关在收集证据时存在未出示合法搜查证或扣押令等违法违规情况，所获取的证据应被视为无效，坚决维护被告人的合法权益。

　　(二)证据的真实性和关联性质疑

　　证据的真实性和关联性是判断其能否作为定案依据的关键。《刑事诉讼法》第五十五条规定：“对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没有被告人供述，证据确实、充分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符合以下条件：(一)定罪量刑的事实都有证据证明;(二)据以定案的证据均经法定程序查证属实;(三)综合全案证据，对所认定事实已排除合理怀疑。”

　　因此，我们要对证据的真实性和关联性进行深入分析和质疑。如果发现证据存在矛盾、疑点，或者与案件核心事实缺乏直接关联，那么这些证据不能作为认定被告人有罪的依据。例如，发票上的信息与其他证据不一致，或者某些证据与案件关键事实无关，都需要我们审慎评估其证明力，确保司法公正。

　　总之，虚开增值税发票的无罪辩护需要我们从多个角度、依据法律法规和详实证据来进行全面分析和论证，为被告人争取合法权益。希望这篇文章能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此类案件的辩护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