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案探析 | 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之认定标准

　　“执行难”是困扰人民法院工作的一个难题。导致“执行难”的原因多种多样，被执行人规避执行正是其中之一。为打击拒不执行人民法院判决、裁定的行为，维护人民法院判决、裁定的权威，《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以下简称《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条规定，对人民法院的判决、裁定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单位犯前款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

　　案情回放

　　2017年5月8日，河南省博爱县人民法院作出(2017)豫0822民初296号民事判决，判决被告河南郑州某机械制造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机械制造公司”)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原告河南焦作某纺织股份有限公司返还借款650万元人民币，并于2016年6月1日起至清偿之日止，按月利率2%计付利息;被告河南郑州某安防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安防科技公司”)对上述借款本息承担连带清偿责任，且其在承担保证责任后，有权向机械制造公司追偿。

　　2017年6月16日，博爱县法院向安防科技公司送达了执行通知书、报告财产令、限制高消费令。然而，该公司拒不履行其支付义务，也不向博爱法院申报财产。安防科技公司在收回了149万余元货款之后，该公司法定代表人兰某指使该公司会计李某，将该笔货款转入了李某的光大银行个人账户中，并随即转出使用，规避执行。

　　2019年6月28日，博爱县法院以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判处安防科技公司罚金20万元人民币，判处该公司法定代表人兰某有期徒刑一年。

　　裁判要旨

　　关于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的构成要件，其犯罪主体为特殊主体，主要是指有义务执行判决、裁定的当事人，或者对判决、裁定负有协助执行义务的某些个人。同时，对于负有执行义务的单位，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为了本单位的利益，实施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的行为，造成特别严重后果的，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以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作出处罚。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的犯罪客体是人民法院的正常活动。人民法院的判决、裁定一经生效，就具有法律强制力，相关当事人及负有执行义务的机关、单位都必须执行。在主观方面，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表现为故意，即行为人明知人民法院的判决、裁定已经生效，却故意拒不执行。在客观方面，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表现为行为人有能力执行却拒不执行人民法院的生效判决、裁定，且情节严重。值得注意的是，行为人的行为必须达到“情节严重”的程度，才构成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否则，即使行为人实施了拒不执行的行为，也不能以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论处。

　　博爱县法院认为，安防科技公司及其法定代表人兰某对人民法院的判决、裁定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且情节严重，已构成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因此，博爱县检察院的指控成立。该案审理期间，兰某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应当从轻处罚。根据《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条、第六十七条第三款的规定，博爱县法院判决安防科技公司犯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判处罚金20万元人民币;兰某犯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法律探讨

　　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的行为表现方式，可以分为积极方式和消极方式两种类型。其中，积极的方式表现为隐藏、转移、故意毁损财产，或者无偿转让财产、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等;消极的方式表现为收到判决、裁定后，被执行人个人或家庭集体消失，下落不明，致使人民法院无法查找被执行人及其财产。该案中，兰某指使该公司会计李某，将李某的光大银行个人账户用于该公司的收付款，属于通过积极方式规避执行的行为。

　　关于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情节严重”的认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条的解释》(以下简称《解释》)规定，下列情形属于《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条规定的“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的情形：(一)被执行人隐藏、转移、故意毁损财产或者无偿转让财产、以明显不合理的低价转让财产，致使判决、裁定无法执行的;(二)担保人或者被执行人隐藏、转移、故意毁损或者转让已向人民法院提供担保的财产，致使判决、裁定无法执行的;(三)协助执行义务人接到人民法院协助执行通知书后，拒不协助执行，致使判决、裁定无法执行的;(四)被执行人、担保人、协助执行义务人与国家机关工作人员通谋，利用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职权妨害执行，致使判决、裁定无法执行的;(五)其他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的情形。

　　与此同时，《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拒不执行判决、裁定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条规定，负有执行义务的人有能力执行而实施下列行为之一的，应当认定为《解释》中规定的“其他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的情形”：(一)具有拒绝报告或者虚假报告财产情况、违反人民法院限制高消费及有关消费令等拒不执行行为，经采取罚款或者拘留等强制措施后仍拒不执行的;(二)伪造、毁灭有关被执行人履行能力的重要证据，以暴力、威胁、贿买方法阻止他人作证或者指使、贿买、胁迫他人作伪证，妨碍人民法院查明被执行人财产情况，致使判决、裁定无法执行的;(三)拒不交付法律文书指定交付的财物、票证或者拒不迁出房屋、退出土地，致使判决、裁定无法执行的;(四)与他人串通，通过虚假诉讼、虚假仲裁、虚假和解等方式妨害执行，致使判决、裁定无法执行的;(五)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执行人员进入执行现场或者聚众哄闹、冲击执行现场，致使执行工作无法进行的;(六)对执行人员进行侮辱、围攻、扣押、殴打，致使执行工作无法进行的;(七)毁损、抢夺执行案件材料、执行公务车辆和其他执行器械、执行人员服装以及执行公务证件，致使执行工作无法进行的;(八)拒不执行法院判决、裁定，致使债权人遭受重大损失的。

　　该案中，安防科技公司在收回了149万余元货款之后，将该笔货款转入会计李某的光大银行个人账户中，并随即转出使用。这属于对人民法院的判决、裁定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且情节严重的情形。安防科技公司及其法定代表人兰某构成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

        原创：程贵忠、王修金(河南省博爱县人民法院)，来源：中国审判 2019-10-23